李升勇:学会回到原点思考教育

首页 > 教育新闻 > 新闻阅读存档/2009-03-10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李升勇,1961年生,中国教育学会小学专业委员会山东基地副理事长、山东省小语会理事。以民办教师为起点,先后担任过初中教师、高中教师、县市教研员,1999年起任山东省乐陵市实验小学校长至今。他积极倡导“成为走向世界的现代中国人”的育人目标,创设的一系列活动多次在全国获奖。“大课堂教学模式研究”被列为山东省重点课题。公开发表论文几十篇,网上博客100多?   分组合作学习,让每一个个体生命都能在课堂中充分成长是李升勇改革的主要理想。

  从一个近乎“破产”的小学,到一个每天参观学习的人不断的全国知名小学,你不能不佩服整个变化的推动者——校长李升勇“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李升勇和他领导的改革,力量究竟何在?

  ■本报记者 徐启建

  “杜郎口中学的课堂改革这几年那么响,但如果和乐陵市实验小学的课堂改革比起来,只能算改了一半!”有专家在全程参观完乐陵市实验小学课堂改革后,毫不掩饰地说。

  专家的话显然充满了自己的偏爱,没有深入的研究、科学的比对,简单地拿一个学校和另一个学校对比是轻率的。但这样一个个人感情色彩浓厚的对比却客观道出了乐陵市实验小学校长李升勇发动和领导起来的学校课堂改革在某种程度上的成功。

  说起李升勇1999年到乐陵市实验小学当校长之前的情况,在学校里工作了很多年,现在已经是副校长的孟凡香说得很形象:“当时我在学校里一个星期就能织一件毛衣,很多班主任都在教室里开小卖部卖东西。”

  “如果学校能像企业那样破产,当时我们学校可能就要破产了。”一位老师说。

  那时的乐陵市实验小学教师显然想象不出,随着李升勇的到来,他们学校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数不清的荣誉,不断涌现的知名教师,全国各地每天到学校里参观学习的人也开始络绎不绝。

  从一个近乎“破产”的小学,到一个每天参观学习的人不断的全国知名小学,你不能不佩服这个变化的推动者——校长李升勇“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李升勇和他领导的改革,力量究竟何在?

  教育要回归于生活,回归于农业,回归于儿童,回归于游戏

  理念原点:教育要学会“回归”

  记者:有很多参观过你们学校的人都对你们学校大门口的浮雕印象很深,据说这是您亲自设计的,表达了您的教育观?

  李升勇:我们学校门口浮雕上的内容确实别具一格。整个浮雕的画面是一个生活画面,是一个农业画面,是儿童游戏画面,它体现的就是我们的教育思想,即教育回归于生活,教育回归于农业,教育回归于儿童,教育回归于游戏。

  记者:这四个回归具体是什么样的概念?

  李升勇:教育回归于生活这一个观点是陶行知先生的。当前的教育不是如何创新的问题,而是应该回归,要回到教育的本源。

  教育回归于农业是说不能“工业化生产”,把孩子雕塑成统一产品。每一个学生就像一粒种子,他可能是一棵大树的种子,也可能是玉米的种子,或者小麦的种子,学校要给这个生命的只是温度、湿度、养分。

  教育回归于儿童是说站在成人的角度对学生进行灌输,进行强硬的引领,就是对学生的摧残。将课堂还给学生,让孩子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我们整个课程的设计都力争做到体现这一理念。

  教育回归于游戏。为了体现这一理念,我们设计了“栏目教学”。初次看到我们的课堂,有些人不理解,觉得栏目教学有些形式主义,是模仿某个著名电视节目。但恰恰是这一点,使原来沉闷的课堂活跃了,孩子们非常喜欢。

  记者:理念可能是一场变革的先导,您这种教育观对于您在具体组织教学中起了什么作用?

  李升勇:大教育观为教学提供了一种高度。我首先考虑教育需要什么,学生需要什么,而不是教师、教学需要什么。

  整个变革过程应该是由点到面,让一部分人先“改”起来

  队伍原点:打造一支改革先锋队

  记者:作为校长,只有自己的认识和实践能力是不够的,要想组织这样一个比较大的变革对人的要求应该是比较高的。对于你们这样一所农村学校来说,人的问题尤其突出,您是怎么解决这样一个难题的?

  李升勇:整个变革过程应该是由点到面,让一部分人先“改”起来。如何从老师队伍里面选择改革队伍,我首先成立了“圣徒学社”。为保证学习培训时间,圣徒学社队员每人交1000元的风险金,在组织培训期间,如果请假一次就扣50元,没有任何可解释的理由。通过筛选确定了11人的课改组,这些选拔出来的教师都是最铁杆的“改革派”。对课改组成员我们提出了“三当、四要、五有、六做”的严格要求。“三当”即“当生活中的傻子、学习中的呆子、工作中的疯子”;“四要”即“要有责任心、要有爱心、要细心、要耐心”;五有即“有正气、有大气、有才气、有灵气、有锐气”。改革是不可能靠一两个人完成的,所以必须有团队精神,要有大视野、大胸怀。“六做”,即“做一个胸怀天下的大写之人,做一个远离世俗的高雅之士,做一个宽厚仁慈的谦谦君子,做一个学识渊博的清贫书生,做一个立己达人的教育圣徒,做一个开拓进取的改革先锋”。

  记者:在整个变革过程中,特别是初期,让一部分人先“改”起来的策略是对的,但带领这部分人从零起步应该是困难重重,您好像为此想了很多办法?

  李升勇:是的,比如我组织了一个“星光论坛”。即每星期一、三、五晚上五点半到八点半和星期六下午,是课改组学习时间。因为每天回家都披星戴月,大家美其名曰“星光论坛”。由于时间晚,有的老师家人不放心,经常接人接到学校门口。别的学校是大人接孩子,我们学校经常大人接大人,这也成了学校的一道风景。

  我还带领老师们逐字逐句解读课标、学习理论,领着老师们出去参加企业培训,后来又请专家到学校培训。另外,我们经常走出去学习外地经验,听专家讲座、名师授课。再就是静下心来读书,让老师上网。当时我们学校没有一台电脑,我就鼓励老师自己买电脑。

  记者:许多老师还跟我说起了您跪着教研的美谈。

  李升勇:由于学校条件有限,我们外出学习200里以内不在外住宿,早上走,晚上就要赶回来。上车就开始布置学习目的、学习重点等,回来在车上就开始点名发言,交流讨论。我们出去学习一般坐中型面包车,我坐在副驾驶的座上。回来的时候,老师们发言我就侧着身子听,等到我总结发言时,如果冲着前面讲,他们就听不到,我只好回过头来说,可又直不起腰,只能跪在座位上回过身来给老师总结提升。

  记者:会不会有人觉得您在条件简陋的农村推行这样一种改革有点异想天开?

  李升勇:我们从校长到老师都应该想大事,做小事。想大事就是不要只盯着我们的课堂,只盯着自己一所学校,应该胸怀天下,把我们的教育和社会的发展联系起来,和国家、民族的命运联系起来,这样我们做起事来才不至于坠入应试教育或者其他功利主义的泥潭。

  教材应该怎样定位呢?通过反复实践,我把它最后定位到“教材是文本与生活的总和”

  教学原点:把教材变成生活的总和

  记者:树立了改革的理想,并且有了一些铁杆的老师当后盾,教学内容的问题就浮了出来。您是怎么想的?

  李升勇:其实这些年全国许多老师、校长、专家都在寻求这方面的突破口,从以前教教材,到后来用教材教。窦桂梅提出了三个超越,“超越教材,超越课堂,超越老师”。我们在课改过程中,也常常研究窦老师的课,“三个超越”这个提法太好了,但她没做到。现在她搞的仍然是主题教学,主题教学超越教材了吗?只是对教材进行补充和拓展而已;超越课堂了吗?也只是在课堂内对教材适当地延展而已;超越老师,那就更难。那么我们的教材应该怎样定位呢?通过反复实践,我把它最后定位到“教材是文本与生活的总和”。文本也是生活,是固化的生活,所有的文字都是生活的积淀。文本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包括所有的书籍,包括图书馆、展览馆、电影。不能把教科书当成文本,更不能把文本当成教材。

  记者:教材成了生活的总和,那么您如何在具体课程设置中去体现这一理念?

  李升勇:我们总结出了20种实践课。拿观察课来说,它是心灵的窗口,是学生能力提升的必由之路。如何引导学生去观察,去读自然,去读生活,去读人,去读事,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我们就让学生去观察自然,去观察生活,去观察生活当中的人和事。时政课的设计则源于课程标准里面的一句话:“要引导学生关注身边的重大事件。”当时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就想,如果用我们传统的教材,传统的课堂,就无法实现课程标准里面的这个要求。于是我们就想到利用时政课来实现课程标准里的要求。

  名画课,名曲课,戏曲课,目的是体现生命的涵养,给学生的生命成长打点“底色”。以名曲课为例,它有个基本的要求,首先学生要了解这首名曲的名称、乐器、作者、意境和旋律,要求学生一听旋律就知道这是《平沙落雁》,那是《命运交响曲》,一听旋律就知道作者是谁,他的国别、代表作、意境,是欢快还是忧伤。高年级则要求学生从中看到了什么,边听曲,边闭上眼睛去想,从音乐当中你看到了什么画面。听到《十面埋伏》,你看到的是一个行军打仗的画面,《平沙落雁》你看到的是天空大雁南归,远处落日、湖泊、芦苇等画面。

  我们设计了20多个课型,虽然实际上也占不了多少课时,但是效果是明显的。

  我们的目标不是针对一篇文章,而是直指课程标准,有了课程标准,然后再设置学校的课程

  标准原点:不让课程标准轻易“流失”

  记者:刚才您提到时政课的设置来源于国家课程标准里的一句话,对课程标准这样宏观的东西在具体实践中的应用,您是怎么把握的?

  李升勇:从理论上来讲,课程标准是课堂教学的主要依据是无可争议的。但是,现实生活中却并非如此,许多时候课程标准只是编写教材的依据,只在专家学者口中提起,课堂教学把课程标准作为教学依据的并不多。

  在课改过程当中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传统的达标流程先是一篇课文,然后是一个单元,再到一册教科书,最后是课程标准。从教学实际来看,这种达标方式就有一个对接的问题:一个单元三四篇课文,一册书共七八个单元,再从一册书到十二册书,这样对接到课程标准的时候,有好多东西就在过程中流失了。就好像两个管子,一个很粗,一个很细,这两个管子对接的时候,如果直接插上,没有一个过渡的环节,肯定要滴、冒、跑、漏。我们就把传统的达标方式颠倒过来,实现异径对接。我们的目标不是针对一篇文章,而是直指课程标准,有了课程标准,然后再设置学校的课程。

  记者:课程标准在您这里不但没有“流失”,您好像还对课程标准中的三维目标进行了自己的解读和补充?

  李升勇:新课程改革提出了三维目标,可是在改革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它和我们的教育思想、教学理念、大语文观、大课堂观不吻合,所以我们又进行了深入的思考。最后我们发现“知识和能力”这个维度没有提到“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小学阶段学生如果没有了兴趣,无论提多高的目标都没用,所以我们把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增加了进来。我们把课堂教学定位为一个完全展示的课堂,目的就是为了提高学生的内驱力,激发学生的兴趣。

  “过程和方法”这个纬度,我们发现缺少了“习惯”这项内容。让学生在学习的过程中有所收获,老师应该授之以渔,但是好的方法如果不能内化为学生的习惯也是无用的。老师教得再好,学习的方法再好,学生不用或不会用,在课堂上用回到家里不用,小学里用到初中不用,这样的方法也难称其为好方法,所以必须把习惯纳入到课堂当中去。这样三维目标中我们又加上了“习惯”。